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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桑與雛菊

Writer: Shelly Shelly

Updated: Apr 15, 2021


  在一片廣闊的大地上,矗立著一棟高塔。高塔裡有各式各樣的商店,人們在裡面熱絡地交談,在商店間穿梭著。在高塔底下有個陰黑、潮濕的地下室。那裡有層出不窮的犯罪,高塔上的人幾乎不聊關於地下室的事情,有些人甚至裝作不知道這個地方的存在。有一天,一個孩子憑空出現在這個眾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下室。

  剛來到這裡時,她只有一個人,但過了幾分鐘,她聽到了一些聲音。那聲音就像有人在地上被人向前拖行。瞬間,所有可怕的畫面在她的腦海中浮現。她驚恐地看著傳出聲音的地方,一股恐怖的感覺混合著地下室的冰冷濕氣,一點一點爬上她的背脊,讓她直冒冷汗。她瑟縮發抖著卻異常冷靜。她不知道該怎麼做,但她知道待在這邊太危險。她盡力凝結自己的力氣,從地上慢慢爬起來,然後用盡力氣往聲音的反方向往樓上跑。

  打開通往商場的大門,刺眼的的光芒射進她的眼睛,跟漆黑的地下室形成強烈的對比。她快速衝過書局、服裝店和餐廳。有什麼正追著她……

  她的心臟就像奔騰的野馬快速跳動著,她的呼吸也變得越來越沉重。她希望那個東西已經不再追著她了。

  跑了好久後,她終於沒再聽到緊緊跟隨的腳步聲。她扶著牆大口換氣,就在這時候,一隻手緊緊抓住她的手臂,並帶著她穿過隱藏在書局後面的暗門。她還因為驚訝和困惑來不及拒絕,就已經跟著那個人跑下樓梯,來到空曠的廣場。但他們沒有停在那,拐個彎,她的眼角瞄到一些人正把機車停在幾百公尺遠的地方。「那些人就是那個追著我的東西嗎?」她擔心地想著。帶著她跑的人終於在一個矗立著幾個大石碑的地方停下了。她終於看清楚帶著她跑的人長什麼樣子了。他很高,皮膚黝黑。但眼睛裡閃爍著光芒。他穿著一件黑色的斗篷,上面還有幾顆星星。他把她留在原地,自己跑到一個石碑附近,回來時手上多了一件咖啡色的斗篷。斗篷上只有兩顆星星。

  他把斗篷遞給她,她困惑的接過,他才說:「穿著這個,妳就能飛了。」

  她穿上這件斗篷,然後想起她看到的那些人。

  「我看到一些人在我們經過的門前面停下機車!難道他們……」

  聽到她說的話,那個人面露擔憂,卻在思考幾分鐘後笑了,然後拍拍她的頭說:「別擔心,他們是我們這邊的。」聽到他的話,她終於鬆了口氣。她放鬆的大哭,但她終於不用再擔心會被殺掉了。


  在那邊待了幾天後,她終於知道那個人叫做白桑還有其他關於這個奇怪卻又神奇的世界的事。住在這個廣場上的人們因為一種可怕的黑暗生物──冥龍──而生活在恐懼中。他們總是害怕冥龍來襲,並奪走他們的光芒。一旦他們失去光芒,他們就沒辦法再度飛翔,除非他們找回那些光芒。

  「雛菊,妳想跟我去一個地方嗎?」白桑──在幾天前為她取了名字──在她在陰鬱的烏雲下做白日夢時,站到她面前問。

  她點點頭,然後牽起他的手。他帶著她飛到這個廣場的邊界。這裡有些乾枯的草、一個可怕的漆黑山洞和一條早就乾涸的河道。雛菊站的離山洞很遠。不知道為什麼,她有種會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從那邊跑出來的預感。白桑看到了雛菊的反應和表情,卻沒多說什麼。他又拉起她的手,把她帶到一棵已經枯萎的植物前面。

  「為什麼要讓我看這個?它死掉了嗎?」雛菊天真的問。

  白桑搖搖頭,然後說:「它沒死,只是需要一點水。」

  雛菊試著在附近找水,卻一點都找不到。她失望地走回白桑身邊,眼裡噙著點淚光。

  「不要那麼難過。總有一天,它會活過來的。這裡也會變得跟以前一樣漂亮。」這是雛菊第一次看到他笑得那麼開心。

  「好了,我們該回去了。」白桑伸出手等著雛菊,準備帶她回家。

  雛菊看著那棵植物出了神,沒注意到白桑的手。白桑咳了幾聲後,才牽起他的手。但就在他們要飛進天空時,雛菊看到了一個東西,或是人,出現了。剛開始,那只是股黑煙,但那股煙漸漸有了形狀,一個人的形狀。眨眼之間,那股煙變成了一個有一對彎曲黑角的男人。他的眼睛就像鮮血一樣紅,在眼睛周圍有零碎著金色。雛菊直視他的眼睛,瞬間背脊發涼和恐懼。頃刻間,那個人又消失了。但從那天起,她再也無法忘記那對鮮紅的眼睛。

  那天過後的好幾天,雛菊參加了好幾場派對,試著讓自己忙碌,但每天晚上,那對眼睛都在她的夢裡出現。

  然後又過了好幾天。歡迎新加入的夥伴的日子又到了。雛菊換上白桑送給她的新斗篷。白桑一如往常帶著她到處認識人,甚至還鼓勵她給新來的男孩一個禮物。但她對於禮物一點頭續也沒有,她決定給他她能給的最好的禮物──光芒。男孩接過光芒,在一陣閃光過後,那光芒變成了男孩斗篷上的一顆星星。雛菊一整天都因為這件事開心不已。

  但就在那天過後不久,廣場被襲擊了。

  冥龍攻擊了廣場。沒人知道原因。經過好幾天的搜查,長老終於告訴大家關鍵原因:那個收了雛菊光芒的男孩是一個黑暗精靈假扮的。所有人震驚不已,雛菊也因為這件事自責地覺得再也無法相信別人了。

  接下來的好多天,廣場上都沒有人像以前一樣吵鬧、歡笑,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被沉悶的氣息籠罩,所有人都住在烏雲中。雛菊也拒絕做任何事。白桑看見她這樣,擔心得不得了。他再次提議要到廣場的邊界。剛開始雛菊因為那對紅色眼睛拒絕了,但她看到白桑眼裡瀰漫的擔憂,只好答應。

  他們抵達邊界時,雛菊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己前陣子那麼努力練習的成果究竟有沒有效。她直奔那棵植物,然後在它面前蹲下,伸出食指。一點點的光芒慢慢匯聚到她的指尖,然後慢慢地,那些光流動到了乾枯地葉子上。一點一滴地,那些光讓葉子慢慢變色,然後翠綠的莖開始滿滿挺直腰桿,花苞也慢慢綻放。就在花開的同時,一束光芒射進天空。天空越來越藍。美麗的藍天回來了。

  雛菊看到那朵小白花,迫不及待地想告訴白桑,卻在轉頭準備尋找他時,驚訝地發現白桑眼裡的安慰和驕傲。白桑笑得開懷,連眼睛都瞇成了線。那一刻,雛菊知道白桑帶她回來的原因。她可以把藍天帶回來。她開心地給白桑一個大大的擁抱。




  天空變的無敵美麗、清澈後,初來乍到的光之子們和待得比較久的青少年們總是享受著美好的天氣,還時常到處尋找大自然的美麗。白桑看見大家比以前更加活力充沛便為大家蓋了一些房間,讓大家有個地方可以更衣或是戴上自己製作或蒐集的飾品。

  雛菊也因為不管她到哪裡,所有人總是熱烈的歡迎她而感到開心。對其他人來說,她就像女神一樣。她帶回了陽光的雨水。也因為這樣的美好,沒有人會想到接下來還會發生可怕的事。

  白桑和雛菊越來越常到邊境。那裡就像他們的秘密基地,從來沒有想過要帶任何一個人去。他們會在那邊散步、聊天或是在那邊野餐。那裡就是一個小小的天堂。

  但那股煙又出現了。

  那個長兩隻彎曲的角的男人又隨著煙一起出現。再次看見他,雛菊嚇得不敢動彈。剛開始白桑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就在他看見那個男人時,他瞬間明白了:那個人選擇成為冥龍。

  白桑牽起雛菊的手,試著帶她離開,她卻搖頭。她隨時都會哭出來。她太過害怕,但同時,她又對眼前這個可怕的人或生物感到好奇。她想知道更多關於他的事。他是誰?為什麼他會選擇成為冥龍?

  不過那個人又一下子消失了。就在他消失的同時,白桑聽到了遠方,來自家園的混亂聲。他無法再等待了。他一把抓起雛菊的手,迫切且迅速趕回去。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天空依舊清澈蔚藍,風繼續溫柔吹拂,但究竟是什麼?為什麼大家都不見了?

  他們倆分開尋找大家的蹤跡,但過了一陣子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白桑和雛菊站在家園中心的石板上。就在白桑沉默思考下一步,而雛菊用閃亮亮的疑惑眼神看著他時,白桑聽到了奇怪的叩叩聲。有人,或有東西,正在敲著什麼東西。白桑帶著雛菊走進小房間,保護般地讓她站在自己身後,然後一間又一間謹慎地打開檢查。確定裡面都沒人也沒有危險後,他便要她先待在裡面,保持安靜,然後等她回來。起初雛菊還搖搖頭,哭著說不要,但看到白桑堅持的眼神,她才點頭。白桑溫柔地抱了她一下,然後溫柔地關上門轉身離開。

  現在只剩自己一個人了。雛菊害怕地抱緊自己,蹲在房間的角落裡,一邊低聲啜泣,一邊希望白桑趕快回來。她不想要白桑自己一個人在外面,但又害怕出去外面會看到什麼可怕的事。過了幾分鐘後,她終於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打算偷偷往外看一眼。但每次她想從房間上方看出去時,她都會聽到那個奇怪地叩叩聲。

  啊!有東西往裡面看進來。雛菊嚇得退到後面的牆壁上。她驚恐地看著它,眼淚瞬間被嚇得流不出來。那是一對巨大的乳白色眼睛。那對眼睛裡充滿了憂傷。

  雛菊嚇得呆若木雞,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但其實她已經在心裡尖叫了好幾次。她的手緊緊摀住自己的嘴巴,像在忍住尖叫。看到這對眼睛,她不敢去想像外面發生什麼事。就在她緊張不已且為白桑擔心時,那對注視著她的眼睛突然消失不見。

  雛菊又在房間裡待了幾分鐘,直到她終於鼓起勇氣,才把門打開。她小心翼翼地打開,直到確定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她才敢走出去。

  翠綠的青草消失了,只剩下噴濺各地、雜亂無章的泥土。天空卻依舊清澈。遠方,她還能看到裊裊雲煙。但……她到處都找不到白桑。

他到底在哪裡?恐懼終於抓到她,她終於無法再承受恐懼和失去白桑的痛苦,她大聲地哭泣。白桑是讓她勇敢一點、堅強一點的人。她一點也無法忍受任何不好的事情在他身上發生。於是,她第一次獨自飛到邊境,卻徒勞無功。在那裡,還是沒有白桑的蹤跡,就好像他從來不存在。



  從雛菊有記憶開始,她就一直是個膽小的人。只有和白桑在一起時,她才能勇敢一點和陌生人聊天甚至一起玩,但不管和其他朋友玩得多麼盡興、愉快,她還是最喜歡和白桑在一起。

  自從白桑消失後,她再也不想做任何事,因為所有事都會喚醒從前和白桑一起做時的記憶,而這些記憶讓她痛苦不已。

  起初,她還想過她要去找他,但她總是質疑自己能不能成功找到他。她坐在地上思考、走來走去,甚至躺在地上,這些都無法讓她下定決心。

  但是,想到那些白桑為她做過的事,雛菊終於不再猶豫。她想回報白桑為她做的那些,他的關心和善良。她起身,收拾好心情,換上一件她最愛的斗篷。現在,是時候救回白桑了!

  雛菊顫抖得挺直腰桿,走進看不見盡頭的洞穴。在走進這裡之前,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走進來,甚至是獨自一人走進來。但現在她只能自己做這件事。

  遠方雷聲轟隆轟隆地響著,閃電也不斷打下來。這些都讓雛菊驚顫不已,但她內心的聲音不斷鼓勵她往前走:「再一步,妳就會更接近白桑。妳一定要撐下去。」

  有什麼東西正在接近她。雛菊趕緊躲到一塊巨大的岩石後方,那是一隻冥龍。她小心地觀察,等到確認那隻冥龍離開了,她才敢出來。

  巨大的岩石不斷從岩石山上滾下來,強烈的風把岩石碎片吹到空中不斷刮著穿越這裡的人們細嫩的皮膚和臉龐。雛菊需要非常小心才不會失去任何一個珍貴的光防。

  在到達通往最後一扇門的路途上,雛菊一直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再跟著她,但每次回頭,她都只看到一隻奇怪的冥龍。牠的眼睛依舊是血紅,但總是沒有衝向她。一路上,牠就像是她的守衛,替她擋下大多數的石頭碎片。雖然覺得奇怪,但雛菊現在只能想著要找到白桑,至於其他事,她不想也不行多想。

  在走進門前,她躲在暗處,默默對那隻守衛冥龍鞠躬,然後轉頭走進門裡。門後,一條細窄的小徑通往最後一扇門,而四周布滿了發著紅光的石頭,天空好像也下著充滿石頭碎片的雨。

  門後的雷聲依舊轟隆轟隆地響著,卻沒有閃電了。但那些充滿石頭碎片的雨中好像摻雜著那些紅的刺眼的石頭。等等,那是什麼?

  一個小男孩正在石頭雨中。雛菊驚恐地盯著他。為什麼他會再那裡?他會死的。雛菊緊張的跑向他,卻在接近時同時感到鬆了口氣和驚訝。那是個男孩樣子的雕像。彷彿是因為接近這座雕像,雛菊的斗篷開始發光。她在雕像前禱告,然後把她的光送給它。她轉過身,發現前方還有更多更多的雕像。她掙扎的走到每一座雕像前,為他們禱告並獻上自己的光。一座又一座,她感覺自己的光芒正在消失,但她又同時感到滿足和失去力量。有幾次她被石頭砸到,還來不及獻給下一座雕像,她就已經失去了兩、三個光芒。但她依舊堅持把最後的光芒獻給剩下的雕像。

  終於,她已經沒有光芒了,同時她也抵達了終點。

  她會死在這裡,她一直都知道這件事,但她知道她得過來。懷著最後的希望,她慢慢的跪下,然後平靜的許願:「拜託,請讓我再看到白桑一次。」

  門隨著她慢慢失去光芒慢慢地打開了。刺眼的白光傾瀉而出。雛菊像是得到力量,像是那道光在召喚她,她慢慢走進光裡。

  光裡有好多神奇的生物:光鰩、追光者和純白的鳥。這裡一定就是天堂了。經過了這些,雛菊終於感到放鬆,她感覺的到光鰩正載著自己,慢慢地睡著了。

  「起床了……起床了……」雛菊聽到有人正在跟她說話。

  她慢慢睜開眼睛。是白桑。她飛快地起身,用力的抱住他。

  「你去哪裡了?我好擔心你。」她哭著說。

  「對不起……」白桑握起她的手,然後道歉。

  他們一起重生,一起回家,但他們還要一起尋找其他事情的真相,不過那就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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